他们拿着唐翩翩的照片,问有没有这个小女孩被送来过这里。
唐翩翩那模样生得太漂亮，即便已经离开这里快两年了，李阿姨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但是唐翩翩被领养家庭带走,他们达成协议,未免日后孩子家人前来争夺抚养权,他们是不能透露领养家庭的信息的。
于是一行人空手而回，后来就没再出现过了,也没有留下什么联系方式。
唐翩翩想不出来以前去找她的那些人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前往和离开的,更无法得知自己原生家庭的任何状况。
只要知道他们曾去找过她，那么就够了,她便可以原谅一切。
有的遗憾,它只能是遗憾。
我们别无选择。
*
唐翩翩身材纤瘦,怀了孕却不显怀，以至于她数次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怀孕了。
但每次去产检的时候，医生都会告诉她宝宝很健康，已经在一天天地长大了。
到了第四个月的时候，她的小腹终于有变化了。
侧面看的时候，就跟吃多了一样,微微隆起，不再像以前那样一马平川了。
唐翩翩洗完澡,撂起上衣在镜子前观察。
听到开门的动静,她迅速放下衣服,装作无视地爬到床上躺好。
聂翊给她端了杯牛奶。
唐翩翩去接的时候，他又收了下手没放到她手里。
他沉目打量唐翩翩被子下的肚子，“四个月了，可以了吧。”
这么一提，唐翩翩才发现他们已经这么久没有过了。
她也清楚每晚他抱着自己的时候有多难熬，但她还是无情地拒绝道：“不可以。”
聂翊的表情是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也不强求的做派。
无奈地躺到她身侧，闭眼长舒一口气，眉心布满隐忍。
“等它出来，有你好受的。”
“等着。”
唐翩翩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
其实唐翩翩也是于心不忍的。
私人医生是交代过，过了头三个月可以进行房事。
唐翩翩不肯有她自己的理由，一是怕影响到胎儿，二是，现在她腰肢不纤细了，不漂亮了，心理产生了一些落差感，怕他不喜欢。
可宋韵偏偏就提起这茬来。
两人在精美的茶餐厅喝下午茶，她话题突然就转到这方面来了：“你和你家聂聂现在夫妻生活还和谐吗？” m.a
唐翩翩早已习惯了她的这种作风，平静回答到：“没什么和谐不和谐的，因为根本没有。”
宋韵大惊小怪道：“怎么，难道你还真打算憋他一年半载的？”
“不然呢？”唐翩翩瞟她一眼，无奈道：“没办法啊。”
闺蜜的私房话时间，周围也没什么人，深秋的阳光把玻璃外的花草植物都描深了色彩，唐翩翩抿一口玫瑰花茶，温暖的香气扑鼻入胃，甜甜的，暖暖和和的，突然想起他来。
想知道他正在做什么。
宋韵接下来的话破坏了这样美好的氛围，她郑重地摘下墨镜放到桌山，认真凝视唐翩翩道：“你就不怕他出轨？”
出轨？
这两个字她从来没想到聂翊身上过。
乍一听到人都愣了一道。
很快，她果断地摇摇头，“他不会。”
宋韵的语气意味深长：“万事皆有可能。”
一整个下午唐翩翩心里都是乱糟糟的。
回到家，今天的晚饭只有她一人，因为聂翊要晚上有应酬不能陪她一起吃。
唐翩翩食不甘味地吃了几口就放下了，她打开电视看了会儿剧，最近热播的一部家庭伦理大剧刚好演到男主角在外面偷腥的戏份。
原配还在被傻乎乎地蒙在鼓里，引人叹息。
这剧拍得太有水平，人物刻画和情景渲染做得都非常好，看起来感同身受。
一集追下来，唐翩翩自己都快被代入给女主角了。
细想着她的处境，她忍不住也联想到了自己身上。
刚好，玄关处传来开门声。
聂翊回来了。
唐翩翩悄默声地走到门口。
不说话，只静静地瞧着他。
聂翊看了看她，低头换鞋，笑道：“傻愣着干什么吗？还不快来抱抱？”
唐翩翩就扑到他怀里去，顺道闻一闻有没有香水味。
没有。
又去检查他的衬衫，同样也没有口红印。
唐翩翩放开了他。
聂翊还没注意到她的这些反常。
人家光明磊落，完全不做贼心虚，来到自动净水器前给自己倒了杯水，转头看到唐翩翩还站在他后面。
他有被吓到一点，转身捏捏她的脸。
她也是明白自己孕中多疑，是在胡思乱想了，往前一步抱住他的腰，尖尖的下巴亲昵地垫在他的肩上。
“聂翊。”
“嗯？”
“你会出轨吗？”
“不会。”
唐翩翩闭了闭眼，把他抱得更紧了一些。
心生一计，继续套路道：“那你会喜欢上别人吗？”
“不会。”
“以后会对我产生倦怠吗？”
“不会。”
每次他都答得果断利落，最后唐翩翩无声坏笑，故意给他找麻烦上身，话锋一转道：“会一直爱我吗？”
她都做好了他惯性地回答“不会”二字，然后她理所应当地给他苦头吃。
可她完全低估了自己。
她的每一句话，所说的每一个字，不管有多么得无趣无聊，都会被他珍视地放在心头。
他怎么可能会敷衍，更不会听错。
聂翊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坚定地回应道：“会。”
*
来年初夏的时候，宝宝终于降生了，乳名就叫小羽毛。
唐翩翩怀孕的过程很安定，多亏小羽毛在她肚子里乖乖的不闹腾，她和朋友们一致认为，一定是个女宝宝。
唐翩翩也更喜欢女孩，为此她买了不少小姑娘家用的粉嫩嫩的东西。
小到一枚奶嘴，大到婴儿床全部选用的粉色。
她笃定了一定是个女宝宝，毕竟当初孕梦的时候，就梦到是女孩子了。
对她的所作所为，聂翊撒手不管，她喜欢就好。
孩子出生后，唐翩翩还在麻醉中没有醒来，聂翊第一个从医生口中得知。
是个男孩。
聂翊接过小小的襁褓婴儿，想到家里那些满满少女粉的大小物件，感到一阵头疼。
他意思意思地抱了会儿小羽毛，转交到陈云非手中，疾步走进病房里看唐翩翩去了。
陈云非满头黑线，“到底你儿子还是我儿子啊。”
唐翩翩做的是剖腹产，麻药让她在产后又睡了好几个小时。
刚醒来就看到聂翊守在床边，满眼都是红血丝，双手把她的右手包裹在掌心，抵在自己唇上。
唐翩翩无力地掀开眼皮，绯色的霞光照映在他的脸上，他嗓音微哑，“醒了？”
“伤口痛不痛？”
“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唐翩翩把手放到肚子上，那里平坦地叫她不习惯了。
她左右环顾，问：“宝宝呢？”
宝宝在婴儿室的保育箱里，唐翩翩手术刚缝合好，下不了床，聂翊就亲自过去给她拍张照看看。
过去的时候，几个护士围着保育箱往里面看，Anna守在一旁。
聂翊看着这群人皱了皱眉，问Anna说：“干什么呢？”
“都说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新生儿。”
家属来了，护士们说了几句恭喜的话，一一散去。
聂翊往保育箱里瞥了一眼。
刚出生的小婴儿没什么看头，皮肤都是粉的，头发湿哒哒贴在头皮上。
“也不怎么好看。”聂翊由衷道。
Anna无语地说：“这还不好看啊，你儿子的鼻梁都快比我高的。”
说的是玩笑话，不过小孩儿的五官是挺出众的，是个好胚子。
聂翊又弯腰看了看，拍了几张照片走了，拿去给唐翩翩看。
知道宝宝是男孩后的唐翩翩也幻灭了。
她放大了照片仔细看，男孩她也是很喜欢，不过：“我还是想要个女宝宝。”
聂翊说得轻松：“那咱们明年再生一个。”
话音刚落，又转念一想，又马上说道：“不了吧，一个就够了。”
唐翩翩不明白他的话，也没工夫去想，沉浸在喜提鹅子的欢喜中无法自拔。
*
产后，唐翩翩住进全市最好的月子康复中心，有专门的护理师调养她的身体，本来生完后身材也没什么变化，精心调养了三个月，身材恢复得比以前还好。
当了妈妈后，反倒少女感更多了，一点也没有已为人母的样子。
晚上，她在婴儿房给儿子喂奶，一边轻轻哼唱儿歌。
聂翊进来的时候，她侧了侧身避开他。
聂翊也不上前，坐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
小羽毛喝奶喝得吭哧吭哧，奶声奶气的。
只有他们母子还好，他一出现在这里，唐翩翩耳沿渐渐烧热了。
每一次喂奶她都会刻意避开他。
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矫情害羞什么，明明他什么都看过也什么都碰过，但这种事情，她还是害羞得跟个小女孩一样。
聂翊不打扰她，等了好久，听到小羽毛吞咽的声音都小了，应该是吃够了。
他才伸出手指戳戳她的背，问：“什么时候睡。”
唐翩翩：“一会儿。”
“你先去睡。”
“我马上就来。”
身后的床垫这就弹回原状。
聂翊起身，叮嘱道：“那你快点，我不想就等。”
“好……”
小羽毛在她怀里也早就睡了，软嘟嘟的嘴巴还惯性地轻轻蠕动，唐翩翩轻轻把他放到婴儿床里，掖好小被子，才慢慢退出婴儿房。
路过客厅的时候，她无意看了眼窗外的夜景。
万家灯火，温暖璀璨。
心境宁静无比。
她忽然想，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她就应该想象到这样的结局。
那个时候，她真不知道此生会如此得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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