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甩还是不想甩？都墨迹半天了。”楚归航指了指后视镜里的车问。
韩烟树叹了口气，也很无语，他以为吹过那阵风能好些，怎么就这么执迷不悟呢？“我也想，但是，你指望一个三年没怎么没过车的人飙车没戏。”w~
就这么被跟下去也不是办法，只要他俩回家被拍就意味着预定了明天的热搜。
“前边靠边停车。”楚归航把书包和电脑放到后座上，抽出两张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汗。~
靠边停下的时候，后面跟着的车不躲不避，挑衅地贴着车屁股也跟着停下。
“下车，坐副驾来。”楚归航被闪光灯晃得闭上了眼，不用问他也知道后面的车上是些什么人。
韩烟树戴好帽子和口罩下了车，他再上来的时候，楚归航已经从车里面挪到了主驾驶上，正低头研究一堆按钮和档位。
“刚我就想问你，你十八岁没多久，哪来的驾照。”系好安全带，韩烟树有种再解开的冲动。
楚归航调整好座椅，系好安全带，给了半天油，车一点没动。韩烟树捂脸，“大哥，电子手刹啊，要不还是我来吧。”
“你烦不烦，闭嘴，我开车不喜欢旁边有人说话。”楚归航报的是手动挡速成班，三十三天就下证了。除了科一和科四他看了，科二科三练车他就去一次看了看考场。
韩烟树看着手上扔过来的驾照，新鲜出炉没几天，还在实习期内。
“就这点胆，脸都白了，我真实驾龄可能比你的实际驾龄还长，你就把心揣回肚子里吧。我哥有个朋友喜欢玩赛车，场地没人的时候他就教我开车，我心里有数。”
楚归航说完韩烟树更加担心，怎么听这话都不可信。他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楚归航已经起步冲刺了，贴着最高限速，那叫一个风驰电掣，从主路上下来，楚归航走的都是小路，几个转弯的功夫后面的车连影都看不见了。
“我去，这人谁啊，赛车手吧，碰上硬茬了。”记者把相机摔在座椅上，大好的机会又没了，等他再赶到韩烟树家门口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不怀疑了吧。”
楚归航熟悉了一会儿车，现在顺手多了，不过速度也是真快。
韩烟树摇摇头，“真看不出来，不过，你先慢下来，大晚上的，别飙车。”
车速没有慢，仍旧很快，若不是韩烟树亲眼所见，他一定以为楚归航开了定速巡航模式，这控速能力也是绝了。
降下来的车窗，带着些许凉意的风从楚归航吹到韩烟树这边，俩人的头发一般长，不过韩烟树发质偏软，楚归航的偏硬。
“地址，等你半天了也不说。”楚归航趁着等红灯的功夫问了一句。
报上地址，楚归航也没用导航，那边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韩烟树心里好奇，嘴上没问，楚归航也没说。
小区里的保安正在听着收音机，抬杆的时候瞥了眼开车的小孩，心想这孩子多大啊，拿证了吗就开车，不过这和他都没什么关系，他更关心的是今天的工资能发多少。
从地下车库上来，楚归航盯了韩烟树一路，看得韩烟树有些莫名不自在。
“大晚上的，多?人啊，有话直说，我身后有人？”
“这饮料，你上次喝是什么时候的事？”楚归航问。
韩烟树想了想回道：“我刚回来那会儿吧，味儿不对吗？我喝着还行。”
俩人进了屋，楚归航才缓缓开口，“过期一个多月了。”
韩烟树鞋都没换就往厕所跑，漱了好几次口，韩烟树还是觉得嘴里有股发酵味儿。
“别折了，刚我没说你也没事，一口两口应该不至于，防腐剂那么多呢。”楚归航弯腰打开鞋柜，一双拖鞋都没有。
“其实你也可以选择不说。”韩烟树把剩下的饮料丢进垃圾桶，又跑到地下车库把冰箱里的饮料都扔掉才上来。
韩烟树回来的时候楚归航还站着，光着脚。“跟我你还这么见外？”
“那能一样么，大明星。”楚归航调侃，“拖鞋，你这屋子一看就很久没收拾，全是灰。”
“以前在出租屋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讲究。”韩烟树把钥匙一扔，“没拖鞋，回头我买两双。怎么着，没有拖鞋你还不进屋了？”
楚归航还是没动，韩烟树没搭理他上了楼。他洗完澡穿着浴袍下了楼，喊了几声楚归航，没人回应，“上了大学怎么脾气还见长了？”韩烟树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逗小孩了，一次性拖鞋他还是有的，楚归航的电话没接，信息也没回。
韩烟树换好衣拉开门和进来的楚归航撞到了一起，看着楚归航手里两双粉色的兔子拖鞋有些无语，这孩子的审美有问题。
楚归航把钥匙放在收纳盒里，打开拖鞋，象征性地喷了两下酒精权当是洗过的。
“也太过分可爱了些。”韩烟树低头看着脚上的粉色兔子拖鞋，耷拉着两个大耳朵，露着两个大板牙又显得特别傻。
“如果让你在粉色的兔子和红色的大喜字拖鞋两者之间选择，你觉得你会选哪个？”楚归航无力吐槽，附近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东西竟然如此贫瘠且奇葩，谁结婚会去超市买拖鞋？老板的脑回路也是清奇。
“标签还没撕能不能拿去换？”韩烟树心里接受无能，心想着，还不如红色大喜字的。
“你事可真多。”楚归航重新把拖鞋包好，又出了趟门。
韩烟树还站在原地发愣，楚归航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看来今天小孩不是一般的不对劲儿。
楚归航再次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堆东西，韩烟树接过来打开一看全是零食，打包盒里是一大份关东煮，看着上面飘着一层红油，韩烟树的嘴耷拉下来。
“这两双鞋怎么……”
“你见过谁家的婚鞋是分开卖的，所以我买了两双。”
“那另外一双呢？”
“你烦不烦。”
说完这话的时候韩烟树顿时觉得这才像楚归航的风格。
俩人一时无话，默默吃着东西。
韩烟树捧着一袋薯片，味同嚼蜡。楚归航的鼻尖上挂着一层薄汗，嘴上挂着红油，他递过去一张纸，打破沉默，“电脑拿过来，找个电影下饭。”
“呵，大明星就是不一样，吃包薯条还得找东西下饭，再说手机不也能投屏吗。”楚归航没动。
可能整个晚上韩烟树被小孩这种莫名其妙的劲儿弄烦了，也没再问，直接拉开小孩的电脑包，按了好几下，电脑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黑屏。他拿起电脑上了楼，楚归航擦了擦嘴抬起头叹了口气继续吃着。
今天晚上心情莫名低落的原因大概是网上那段他和乐城的视频。他从来都不想和什么明星扯上关系，偏偏冥冥之中遇到俩。
他很少看视频，今天无意间打开，看弹幕的时候，内心跟放烟花似的，说什么的都有，莫名的组CP，莫名被人骂，被人扒。有时候在学校里，很多女生会凑在一起对他品头论足，脸上总会露出奇怪的笑容，这让他不舒服。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没穿衣服游街的人，毫无隐私可言。而且，乐城跟他同班同学，还四年这么长的时间。
楼上，韩烟树关上无影灯，给自己鼓了鼓掌，轻松解决。他拿着修好的笔记本下来楼，脸上杨着笑，那小表情仿佛在说快来夸我。
“小航，这次你再试试。”
楚归航接过电脑，按了按开机键，屏幕缓缓亮起来，照在他的脸上。
“你怎么做到的？”楚归航又重新启动试了试，电脑又正常了。
“那当然，我以前……以前有个朋友喜欢拆电脑，时间长了我也会点。”
其实并不是，是他之前演过的一个角色，修电脑的，那段时间他特意找的老师学习的。不仅让角色传神，自己也学了一身的本领。
时间已经不早了，楚归航捧着电脑上了楼，选了一间正对着韩烟树的房间。
手机的时间从两点五十九变到三点整。楚归航毫无睡意，静下来的时候，他才好好打量韩烟树的房子。
简约不简单，处处透露着主人的品位。
窗户两边是一比一的仿真竹林，地上白色的灯带照着黑色的鹅卵石，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单手捻珠的黑陶佛像。
抱着电脑，楚归航上了床，韩烟树给电脑重新做了分区，他随便点进了一个文件夹，里面是一堆照片和视频。
全屏播放的时候，楚归航的喉结上下动了几下，这带给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他把电脑合上扔到一边，蒙上被子企图入睡，可是他怎么都睡不着。满脑袋全是韩烟树的照片，这些照片一看就是原片，没有修饰过的，镜头下的韩烟树带着一种数不出的野性美。楚归航无意多想，可此时此刻，他内心的感受和偷偷看片片被家长抓包的感觉是一样的。
尤其有几张韩烟树穿了衣服跟没穿没什么两样，隔着一层纱比没穿还惹人遐想。
他冲进卫生间洗了把脸，看了眼床头的佛像，回来又打开电脑，点开视频看了起来，比起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照片来，这些视频简直是救命的福音。
每一段视频里都是不一样的韩烟树，翩若惊鸿的古风谦谦君子，有血染战袍寒光冷剑的将军，有不可直视霸气逼人的一代帝王，有黑履军装的一方将军，也有破履阑珊落魄的富家子……
韩烟树饰演过太多太多人的人生，一段段看下来，楚归航毛孔都竖了起来，他终于相信韩烟树是名副其实的五像影帝，而且他也能够想象得到当时的韩烟树又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在等韩烟树回归。
他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句话，有些人归来之日就是成王之时。韩烟树的演技让他感到震撼，心中某个角落对演员这个行业的成见并非一点点瓦解，而是轰然倒塌又重建。一个人为什么会把别人的人生演绎得那么真实？
原来这才是演技。
更何况那时候的韩烟树比他还小，现在的韩烟树也不大。
楚归航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他只记得，他的梦里，是处都是韩烟树，各种各样的韩烟树，他已经恍惚，现在的他，是不是也是韩烟树戏里的路人甲乙丙丁。
一梦醒来，又是一个黄昏。
他睁开眼看见门口站着的韩烟树，似笑非笑，他已经分不清这是梦境里，还是梦境外了。
此时他心里有个荒诞的想法，即便这是一枕黄粱，也该美梦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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