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三分钟。
腰上一沉,赵锦云眼皮跳了下,睁开眼睛。
女孩软软的手正搭在他腰上,侧躺着,哭红的眼睛已经闭上了,只是肩膀好似还在微微抽搭。
赵锦云很不适应这种触碰。
他抬手尝试着推开女孩肩膀,刚一动,女孩就睁开了眼睛:“赵医生。”
“嗯?”
“抱着睡好吗?”女孩哭的亮晶晶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巴巴道。
赵锦云一阵头疼,尝试着耐心道:“新月,你长大了,不是小孩儿了,自己睡。”
“我们结婚了。”女孩认真的,“我妈妈说,结婚了,就要抱在一起睡觉。”
赵锦云觉得额前黑线飘过:“你妈还教你这些呢?”
“嗯。”
“我不喜欢被别人抱着睡。”
女孩皱了下眉:“可.....可我会害怕。”
“怕什么?”
“晚上,黑,我怕黑。”
“那你在家里怎么睡?不会还跟你妈一块睡吧?”
赵锦云以为不可能这样,但沉默半天,女孩竟然点点头:“嗯。”
.........
你妈不会还给你喂.奶吧?
这句话,赵锦云忍住没有说出来。
他知道江新月作为独生女,从小可能被娇宠的厉害,但没想到会被惯到这种程度。
十八岁了,还.....还跟自己妈妈一起睡?
赵锦云觉得万分可笑,他竟然娶了一个,还没有脱离妈妈保护的,小鸡崽儿?
“可以吗?”女孩还在问。
赵锦云忍住心口浊气,抬手拍了拍女孩头:“睡吧。”
“那你别走。”
“.....嗯。”
得到保证,女孩这才放下心,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赵锦云全然没有了睡意。
他听着女孩平稳的呼吸,看着墙上的大红喜字,有片刻的恍惚。
他,结婚了?
还是跟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儿,一个,他曾经最为鄙弃的那种柔弱小白花?
赵锦云从床头桌摸过一根烟,叼在嘴里,刚想点上,又蓦然想起,还攥着他胳膊睡得香甜的小姑娘。
一时闷气,只得把烟又丢入垃圾桶。
命运作弄人。
他结婚了,可能得到些他想要的利益,但好像,失去的更多。
嗡嗡嗡。
桌上手机震动起来。
赵锦云原本想直接关机,但瞥到来电显示,瞳孔猛然缩了下,拿起手机放在耳边。
“喂?”
“锦云少爷吗?”一个年纪稍大中年男人声音响起。
“王伯,什么事儿,你说。”
“锦云少爷啊。”王伯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带着哭腔,“你快来徐家一趟吧,恩卓小姐要被徐家这些人欺负死了。”
赵锦云一听,直接挂断手机,掀开被子下床。
可他一动,身侧的女孩嘤咛了声,闭着眼睛,小声呢喃:“哥哥......”
赵锦云无暇顾她,穿上衣服匆匆走出去。
******
到徐家时,徐恩卓的行李已经被扔出来了。
她大姐正掐着腰站在台阶上骂。
“哼,不是说做了什么心外科医生吗,不是挺牛逼,不靠我们徐家了吗,那回来干嘛?”
“我不能回来吗?”徐恩卓穿着单薄的外套,声音颤抖,“这是我家!”
“你家?!”女人彻底被激怒,声音尖细,“徐恩卓,看你那个婊子样儿吧,跟你那个狐狸精的妈妈一模一样!一个私生女,还好意思舔着脸说,徐家是你家!”
“我要见奶奶!”
“闭嘴!那不是你奶奶,你就是一个野种,别特么妄想进我们徐家族谱,野鸡变凤凰了!”
“徐恩灿!”
“你没资格喊我的名字,赶紧滚,滚出徐家!”
“你说谁是野种?”一个冷淡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几个人皆是一愣。
赵锦云下了车,从黑暗中踱步走过来,到徐恩卓身旁。
“锦云,你......”
“姐姐。”赵锦云脱下西装外套,搭到女孩肩膀上,“你先去车里等我。”
“不。”徐恩卓眼眶微红,但眸子泛着坚定,“这是徐家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我来处理就好。”
“什么徐家的事情?”赵锦云哼笑一声,“你不马上就跟我哥结婚了吗,那你的事情,就是赵家的事情。”
“那也不用你管。”
赵锦云没再跟她争辩,只是看向徐恩灿:“徐小姐,刚才,我没听错的话,你骂人了是吧?”
徐恩灿看着男人冷漠的眸子,心里直打怵,但还是强撑着:“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好像跟你说过很多遍,徐恩卓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哈?”女人冷笑一声,“赵大少,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天好像结婚吧,报纸上都登了,怎么,结婚了,还护着别的女人?这当小三,也遗传是吗?她妈是小三,所以徐恩卓也是......”
啪
徐恩灿没把话说完,声音就被一记响亮的巴掌声打断。
她脸被打的偏向一边,震惊地看向向她扇巴掌的人。
是赵锦云的助理,冯凯。
“我不打女人。”赵锦云道,“但是,你有点过分了。”
说完,赵锦云抬手揽住徐恩卓的肩膀:“走吧,别污了你的眼睛。”
两个人转身向车内走,身后,是冯凯扇向女人巴掌的清脆音,还有女人崩溃尖锐的咒骂声。
*****
车子缓缓启动。
黑夜如水,凉风吹来,车窗上忽然响起啪啪的声音。
雨滴打在前车窗上。
“下雨了。”徐恩卓靠着车座,眼睛默然地看向窗外。
“嗯。”
“真冷啊。”
赵锦云微微转身,从后座拿过毛毯,盖在女孩腿上:“入秋了,你穿的太单薄了。”
“锦云。”女孩声音发紧,“奶奶病重了,我回去不是要为了争斗什么家产,我只是想陪奶奶走过她生命中最后一段时光,毕竟,她是这个家里,我唯一的亲人。”
赵锦云神色微沉:“你不用跟我解释,我知道。”
“我不屑争夺那些家产。”女孩轻声呢喃,“我靠自己也能活的体面漂亮,他们为什么那么可笑。”
“你是鸿鹄,自然不能理解这些小麻雀争食的丑陋。”
车子在徐恩卓别墅前停下。
女孩已经靠着车窗睡着了,眼角还带着点红,像是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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