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了一会才有人接，星夜接了电话就开始笑：“陆总你这不行啊，是不是工作太忙得补补身体了？”
“滚！以后别给我塞人！”陆初尧是真的生气了。
“我这不是看你心情不好，想给你找点乐子吗？”星夜觉得，大概是这个做了什么事情惹了陆初尧生气，安抚他：“下次给你找乖的，不惹你生气的。”
“不用了，以后都不用了。”
这是星夜从来没见过的陆初尧，即使没有面对面见到，他都能听出对面人语气里的认真和坚定。
真是见了鬼，星夜想，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有浪子回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以后就打算一棵树上吊死了？”星夜犹疑地问。
陆初尧在电话那头，靠着电线杆上，点了跟烟。一口气呼出去，路灯把白色的烟雾晕成暖暖的黄色。
他的沉默彻底勾起了星夜的兴趣，谁能想到陆初尧还有为情所困的窘境。星夜开始转着弯地问陆初尧他和纪星延之间的故事。
陆初尧这边也是憋了很久，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倾诉的对象，隐去了CY和陆家的事情，把剩下的都和星夜说了。
“你说，我对他不好吗，他想要公司就给他公司，他缺投资就给他投资，还能记得机场帮他带保镖。这也算可以了吧，他为什么还要生气呢？你说说，现在要是换一个人，是不是已经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陆初尧把燃尽的香烟按在了电线杆上，反手又点了一根。
陆总想不通，他觉得不管是两年前，还是现在，他对纪星延都挑不出一点错来。别说和以前跟的那些小情人比，就算是和那些已经结了婚的正经夫妻比，他都十分有底气。
星夜虽然没有良心，但好在看的痴男怨女够多，一眼就看出来了其中的问题，“你说纪星延一开始就知道你把他当林思清的替身？”
“是意外发现的，其实我也没有打算要告诉他。不过他知道了之后很快就接受了啊，就也没什么反应。”
“我的好哥哥啊，你真是心大。你既然把纪星延当成林思清的替身，那你对他的好，是给纪星延的，还是给林思清的？”
“当然……”陆初尧本来是想说，当然是给纪星延的啊。但想了想，他们刚认识的时候，那个时候，他确实是把对林思清的一部分好放在了纪星延身上。但是后来，他真的没觉得两个人像过。(.
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这两个人都完全是不一样的。
“你看看，你看看！”星夜在电话那头激动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你都分不清，你怎么能认为纪星延他能分得清呢？他怕是觉得你对他的所有好都是因为林思清，他肯定一直以为你是喜欢林思清不是喜欢他。”
“可……他说……”
他说，他可以。
为了留在自己身边，他可以忍受这些啊。
陆初尧的心脏突然开始抽痛，他好像能体会到纪星延当时和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了。
大概，他在自己身边的每一天，都在这种痛苦中。而自己，竟然从来都没有细想过。
“说什么？说他不在乎？大哥，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不能仗着人喜欢你就往死了欺负人家啊。”星夜摇了摇头，给这段感情下了判决书：“这种情况，他越喜欢你，被伤的就越深。放弃吧，他放手放的这么干脆，是被你伤透了心，不会回头的。你见过碎掉的玻璃杯吗，就算重新粘起来也不能用来装酒了。”
陆初尧的脊背顺着路灯一点点滑下来，最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碎掉的玻璃杯，就算重新粘起来也不能用来装酒了……
电话里的风声突然间就不见了。
星延在黑暗的房间里顿了顿，想起他和陆初尧也是认识了有六七年了，心里多少有点不忍。他轻声劝说道：“但人心这个东西吧，也说不好。真心换真心，纪星延可能一直都不知道你心意，万一知道了之后就突然回头了呢，这都是说不定的事情。”
是吗，只要他知道了就会回头吗？
陆初尧黑色的瞳仁融化在眼泪里，眼睛被路灯刺的通红。他挂了星夜的电话，开始疯狂地打给纪星延。
他要道歉，要忏悔，要告诉纪星延，不管最开始是因为什么，但到今天，所有的原因都只剩纪星延一个。
是因为喜欢才会绕路给他买零食，因为喜欢才会把工作推掉连轴转二十四个小时回来看他，是因为喜欢才心甘情愿的把CY给他，满足他所有的愿望。
这些，原本都是因为喜欢啊。
陆初尧终于愿意放下自己那不值一文的骄傲，低下头审视自己的心。他怎么会怯懦到这种程度，连弄丢了自己最心爱的人都不敢承认。
但电话不管打多少遍，都是无人接听。
高浓度烈酒的后劲很大，陆初尧的脚步跌跌撞撞，根本不知道自己走向哪里。在路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他被对面开过来的车刺痛了眼睛，大脑迟钝地根本做不出任何的反应。
——
宋夏的手被纪星延按在自己的大腿上，他感觉到纪星延坐了起来，呼吸落在自己的发顶。他几乎能想象出那花瓣一样漂亮的嘴唇落在自己的发丝上是怎样柔软的触感。
一些事情呼之欲出，宋老师在这个档口一动都不敢动，怕吓走了正在赶来的时机。
纪星延低头，能闻到从宋夏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是暖暖的木质香气，里面混杂着不知名的花香，带着森林的广袤和温柔。
如果换一个人，一切是不是就能好起来。
他抬起了另一只手，想要摸一摸宋夏的发顶。修长的手指漏下地中海的星光，这是独属于意大利的浪漫。
但最终，这只手也没有落在宋夏的头顶，纪星延坐直了身，把距离拉开，拍了拍宋夏的背，道：“快起来啊，你是要躺在我身上睡觉吗？”
他语气轻松，按住宋夏的手也顺势放开，就好像刚刚那一瞬间的暧昧从未发生。
宋夏回头看他，眼睛里有明显的失落，而他的爱意藏在这失落的背后，汹涌浩荡。
被这样看着，纪星延几乎连视而不见都装不出来。
“宋老师，对不起。”
纪星延低着头，避开宋夏的眼神。宋夏是个很好的人，他不应该和自己一样，去体会和不喜欢自己的人在一起的痛苦。
“哪里对不起了？”宋夏把手从纪星延的腿上拿走，轻轻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声音比天上的云还温柔：“星延，咱们拍戏还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今天只是时机不对而已。”
“我再等一等，说不定就能等到了。”
听他这么说，纪星延几乎要哭出来。
宋夏是这样好的一个人，自己为什么一点心动的感觉都没有呢。他做的所有事，说的所有话，都是纪星延眼里完美伴侣的样子，可这颗心就好像陷入了沉睡，不管是怎么叫，都不肯醒。
“好了。”宋夏感受到纪星延即将崩溃的情绪，想要把人揽进怀里安慰，但又觉得不合适。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最后落在了纪星延背后的靠垫上。
“要回去吗，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会下雨。后天就是红毯了，我们总不能打打着喷嚏去丢人吧。”
纪星延点了点头，拿了东西和宋夏一起往回走。走到一半，就开始起风，纪星延的帽子被狂风卷走，他追了两步，帽子却已经飞到了他够不到的半空。
宋夏说：“别追了，这帽子你都带了三年了，也该换了。”
三年……
纪星延又回头看了一眼那顶牛仔蓝的渔夫帽，它被卷在风里，柔软的面料被拉扯，已经失去了它原来的形状。
这顶帽子，是陆初尧买的。
那是他拍戏的第一年，在高原拍外景，晚上回来被晒爆了皮，给陆初尧拍照片。他没有一点撒娇叫苦的意思，纯粹是觉得皮肤皲裂出米老鼠的样子很有趣，习惯性的和陆初尧分享。
第二天，剧组就出现了数十把可以插在地里的遮阳大伞，和这些伞一起来的，还有这顶帽子。
帽子里还有张纸条，上面写着——
米老鼠很可爱，小蘑菇更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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