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看陆初尧。
陆初尧今天穿的正式，一身黑压压的西装，里面的白衬衫烫的平整，全身没有别的装饰，只有一对方形的钻石袖扣。
是两个人第一次的时候，纪星延送给陆初尧的礼物。
陆初尧站在光下，面容和身形都和纪星延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别无二致，只是本应该黑白分明的眼睛有些混沌。
应该是要回陆家，和为林思清安排后路两件事都让他心力交瘁吧。
卖乖装可怜，有些人是行家。
纪星延碰到陆初尧小狗一样可怜的眼神时心就软了一半。
算了，毕竟拿了人家的公司，好歹也要给彼此留个颜面。纪星延自动忽略了他的问题，用朋友一样的语气关心道：“我听说陆家现在乱得很，你爸爸叫你回去大概就是为了争权的。一切小心。”
说完这句，他便转了回去，按住了这个总裁办公室的门把手。
“初尧……再见。”
————
两年后。
宽阔明亮的大办公室里传来令人难以置信的哀嚎。
“姐姐啊，我才刚从剧组出来，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个日程是什么意思。演员就没有人权的吗！”
纪星延看着陈昱宁给他发过来的满满当当日程表欲哭无泪。他的七月份，被安排了四档综艺，三场直播，三个代言，还有十几个明星访谈。
“没办法啊。”陈昱宁坐在宽大的老板桌后面，手上噼里啪啦的打着字，听着纪星延的抱怨连头都没有抬：“你又不是没看CY去年的财务报表，自从林思清彻底脱离，CY的音乐板块就一蹶不振。现在歌手太不赚钱了，我都想着要不要也去搞个训练生的。”
“那你就压榨我。”纪星延垮着脸，哀怨的在沙发上打开了随身带的游戏机。陈昱宁说的情况他不是不知道，可知道又怎么样，知道能缓解他身体和心灵伤的疲惫吗！
“怎么能说是压榨呢。”陈昱宁点了点鼠标，她桌子上的打印机就开始嗡嗡作响，“你可是CY真正的老板，我才是那个压榨的打工人好不好！”
纪星延从陆初尧那里接过CY之后，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宣扬自己的老板身份，反而是将陈昱宁推上了执行总裁的位置。
这两年CY在陈昱宁的手里蒸蒸日上，除了原本就实力强大的音乐分支，在影视分支上更是收获颇丰。
扶持新导演的“青鸟计划”为CY提供了大量优质的内容输出，有好本子，就会有好演员。CY的签约艺人虽然少，但是都是百花齐放的实力派，每一个都值得一句未来可期。
纪星延在把公司交给陈昱宁的时候，就知道她会做的很好，果不其然，现在的CY比他想象中更好。
不过，他还是要纠正陈昱宁的话：“你这句话说的不对，明明你也是老板。一个老板指挥另一个老板，那岂不是一种更严重的压榨。”
CY的股权，是由纪星延和陈昱宁平分的，陆初尧的股权转让书到纪星延里没有二十四小时，纪星延就分给了陈昱宁一半。
“这次为了赶威尼斯电影节，不光是你们演员的行程紧，剪辑师们也都快连轴转了，你就忍忍吧。”陈昱宁安慰纪星延，顺便拿了一沓文档递给了瘫在沙发上的纪星延看。
纪星延把文件接过来，新鲜热乎的，手指还能感受到打印机努力工作的热情。
这是一个音乐综艺的策划案，以歌手在不同城市卖唱赚钱，来达成自己的旅游任务为主线。
和现在大火的明星旅游节目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陈昱宁的这个策划案里并没有以团体为主，反而是以个人展开，不同性格的人展开不同的音乐之旅。
“这个，我们是想自己做吗？”纪星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拿出了对待工作的认真态度。
“这是我最近的一个想法。”陈昱宁拿着策划案给纪星延解释：“我们有很多好的歌手苗子。我最近详细的了解过，年纪小，实力不差，颜值也高。这些人总不能一直埋没着，我想做个综艺，把他们打造成新一代的音乐人，推到大众眼前去。”
“都是新人的话，流量从哪里保证？”
“两套方案。一是请一些已经成名的歌手引流，但这些人业务能力强，也会展示自己，咱们的小孩子在他们面前不一定能捞到便宜。这种自制综艺原本就是为了捧自己家人，如果给别人做了嫁衣就得不偿失。而且请别人，也是一笔支出，节目成本可能支撑不住。”
“二是请一些飞行嘉宾，靠他们来带流量。不过这个成本也不低，而且还得依靠我们纪老板的人脉，要不然这种一脸糊像的综艺怕是请不来什么有曝光的人。”
纪星延低头思考了一会，还是觉得陈昱宁说的对，这种自制综艺还是不能便宜了别人。确定了基本思路之后，他认真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我觉得还是要请飞行嘉宾，这样每一期都有新鲜感，观众的受众面也会大一点。把综艺播出时刚好在宣发期的艺人都过一遍，合适的就可以叫，不用太在意业务能力。”
“但这样有一个问题。”陈昱宁拿笔在文档上画了一个圈。
纪星延抬头看她，满眼疑问。
“这样的话，其实很难谈冠名合作。咱们公司是第一次涉足综艺领域，并不能证明我们只要做，就一定会火。而且最近音综是出一部糊一部，最开始的噱头过去，投资商们的兴趣不会再那么大了。这个时候节目再没有一个有收视号召力的人物，你觉得谁会投。”
听完陈昱宁的话，纪星延皱起了眉头，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些。
自打陈昱宁管理CY，他就再也没操心过钱的事情，反正陈昱宁都搞得定。
“嗯……”这个问题超出了纪星延的能力范围，他把头发揉乱了也没什么好主意，最后试探性提出安慰性意见：“要不，我们公司就自己投？”
“拿来的钱？！”陈昱宁对着纪星延的后脑勺就是一个爆栗，“钱都给拿给你和江户去拍电影了，公司总还要留一些预备金，现在真的是一分钱都没有了。”
“那……”
“我看出来了，你是真的挺想帮忙的。”陈昱宁微微一笑。
陈昱宁的长相是那种明艳的大美女类型，是一笑生花的典型范本。但纪星延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陈姐这样对自己笑的时候，他的后背总会窜出一阵冷汗。
“既然这么想帮忙，那就梳洗打扮一下吧。”陈昱宁转身去办公室里放备用衣物的小衣柜拎出了一套正式却又不沉闷的休闲西装。那西装是挂在衣柜里的，一看就是提早烫过，上面一丝褶皱都没有。
“什……什么意思。”纪星延被陈姐这套操作彻底搞懵了。满心想的都是他陈姐不愧是他陈姐，贼不走空，陈昱宁也从不说废话。~
“打扮起来，出去接客了。”陈昱宁把西装扔给纪星延，顺路把人推进小休息室换衣服。
CY之前靠陆初尧的荫蔽，谈合作谈投资都很硬气。纪星延和陈昱宁刚刚接手的时候，大家还不知道情况，都以为CY仍旧和陆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谈事情的时候多少会给几分薄面。
但后面随着时间的拉长，大家逐渐明白过来，CY再也不姓陆了。从这个时候开始，陈昱宁谈事情就变得异常困难。但幸好这个时候纪星延渐渐出名了，有很多投资人也是追星族，尤其是碰上喜欢纪星延的，或者家里有人喜欢纪星延的，只要陈昱宁带纪大明星出场，这事情基本上就成了一半。
陈姐也找了纪星延除了演剧拍电影和上节目之外的其他剩余价值。
趁着纪星延换衣服的空荡荡，陈昱宁开始给他科普今天要见的投资商。
“陈嘉成，南方做旅游业的巨头，这次有合作意向是因为我们的主线是旅游，他想把自己的旅行品牌做软性植入。”
“这不是挺好吗，为什么还要我去啊。”纪星延的声音从休息室传出来。他不是不愿意去应酬，只是今天刚刚从剧组回来，他怕自己状态不稳定，把事情搞砸。
“好什么好！”陈昱宁打不到纪星延，只能捶了一下门以作发泄，“他们公司是第一次搞这种合作，两眼一抹黑，要不然你以为会找上咱们，黄果卫视那些旅游综艺投哪个不好？！”
“人家肯投，一是因为咱们节目对口，二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什么？！”
“陈嘉成，你的影迷！据说是从《天河岁》就开始关注你。刚开始咱们商务和人家接触的时候，人家还爱搭不理的，直到咱们商务把你当CY的招牌打出去，人家才肯来锦城见一面的。”
“哦。”
纪星延回答的闷声闷气，但却被陈昱宁一眼看穿。
陈姐的嘴毫不留情：“想笑就笑吧，一会把自己憋死了。”
话音刚落，纪星延就满面笑容的从休息室出来了。陈昱宁抱着肩膀倚在门口打量他，就像老鸨打量即将见客的姑娘。
“怎么样？”纪星延大大方方的伸出双手让她看。w~
“不错。”陈昱宁抬头拨了拨纪星延的刘海，评价道：“没想到你刘海长了之后，还更显气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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