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凌耸了耸肩膀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黄河那么长，随便找个渡口就能运送货物。”
“但……”
说到这刘凌顿了顿：“但能运送马匹的好像只有一条路，若是那里的话，麻烦可就大了！”
“哪里？”萧元寿继续追问。
周正看了他一眼，然后一字一句的将那个地方说了出来。
“函谷关！”
……
太原。
此时的晋州巡抚陈所学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屋内四处乱转。
晋州布政使郑少明、指挥使兼任按察使何书长也是满头大汗。
除了他们三人，还有一名身穿甲胄的大汉，同样是满脸愁容，此人是顺平侯吴谨，担任晋州总兵，兼任函谷关总兵，是镇守大周西大门的重要武将。
虽全都是火烧屁股的样子，但四人都憋着没有开口说话，希望对方先把事情挑起来。
然而，等了这么久，依旧没有一个出头的。
最终，还是急脾气的吴瑾忍不住了，他站起身道：“我说几位大人，究竟怎么办，你们倒是拿个主意啊！”
吴瑾说罢，何书长也像是解开了封印般的说道：“是啊，陈大人，您是巡抚，有什么事我们都听您的！”
听到这话，陈所学瞬间火了，他指着二人破口大骂道：“去你娘的，你们要是早听我的，早点收手，我们又何必闹到这种地步！”
“现在殿下已经从蒙古那边掌握了我们通敌卖国的证据，正准备往太原来捉拿我等。”
“现在你们说，怎么办？啊！怎么办？”
陈所学声音很大，震的头顶的瓦片都在颤抖。
郑少明无奈的摇了摇头道：“陈大人，事已至此，再说这些又有何用，现在咱们还是先想办法度过这一关吧！”
“您说，是找严阁老救命，还是直接一根绳勒死自己？”
陈所学咬牙道：“找严阁老救命？”
“你们他妈的和蒙古人做生意倒也罢了，竟还勾结大魏的官员，还让人拿住了把柄。”
“你们这罪过，别说严阁老，就是……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要我说，赶紧找根绳勒死得了！”
陈所学此时巴不得三人现在全部上吊，这样便死无对证了，至于他自己，因为初来乍到胆子较小，所以并未参与此事。
但覆巢之下无完卵，若三人真的被查出来了，那别说他，就是严高、严庆父子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毕竟，他们走私获得的银两，至少一半都交到了严府之中。
到时候，大家全都要去菜市口挨刀子！
听着陈所学的喝骂，吴瑾怒道：“要不，我派兵直接将他们截杀在半途，杀了他们，我看谁还敢来查这个案子！”
吴瑾说罢，旁边三人顿时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过去。
何书长更是嘲讽道：“蒙古鞑子的数万骑兵，都栽在那刘凌手中了，凭你手中那些臭鱼烂虾，也能打得过他？”
“再说了，你以为他带着五千人从冀州横穿晋州一路到大同是为了面子吗？”
“我告诉你，那些兵卒，全都是从各地调集过来的精英，哪怕你把你手下那些人全调去，也不够人家打的。”
郑少明也说道：“不可，且不说能不能打得过，就算打得过也不能打，别忘了太子殿下可还跟着刘凌呢。”
“若杀了太子，那和造反还有什么区别？”
被二人斥责之后，吴瑾也哑了火，他坐回到了椅子上道：“那你们说应该怎么办？总不能就在这等死吧！”
何书长闻言看郑少明，郑少明也没注意，他看向陈所学。
陈所学则瞪圆了眼珠子道：“看我干嘛？你们闯的祸，不想办法收拾吗？”
话说到这份上，也顾不得设呢么尊卑了。
何书长直言道：“陈大人，现在你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跑不了我也跳不了你！”
“要我说，您老拿个主意，我们一起跟着您干就是了！”
陈所学都快疯了，他急道：“我拿主意？我能有什么主意？早知道，就不应该来这鬼地方当什么巡抚！”
无奈，何书长看向郑少明。
话说到这份上，郑少明也不再遮掩，他直言道：“昨日曹文德派来的人，除了告诉我们蒙古的事情，他们还说，若我们归降大魏，献出函谷关，他们便能给我们全部封为公爵。”
“现如今，大周肯定是待不下去了，若归降大魏，我们四个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此话一出，陈所学如遭雷击，半晌之后他才回过味来道：“你们……你们想叛变！”
“不是叛变！”何书长道：“咱们只是为了保命！”
“那献出函谷关，还不是叛变？”陈所学的声音大了起来。
何书长继续语重心长道：“那你说，现在我们除了归降大魏，还有什么办法能够保命？”
“我知道，你的妻儿老小都在京城，若是归降大魏，他们必遭不测。”
“可我何书长的老母也在京城供养啊！不也是一回事嘛。”
“陈大人，我告诉你，作为男人最开心的三件事不就是升官发财死老婆嘛。”
“我听说了，大魏的女子个个漂亮，只要有钱，咱们到了那边，依旧能吃香的喝辣的，娶妻纳妾传宗接代，更是不在话下！”
这一番循循善诱，并未打动陈所学的心，反而是让他更为愤怒。
“混账，你何书长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莫说妻儿老小在京城，就是不在京城，我也干不出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事情来！”
“我不干，你们也别想干！我现在就给朝廷写请罪文书说明此事。”
“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跑！”
说罢，陈所学推门就要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吴瑾却再次站起身来，他一个箭步便将陈所学提了回来，随后便喝骂道：“娘的，给你脸了！实话和你说吧，我们三个，早就商量好了，今天这事，你敢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要么，随我们归降大魏，享受荣华富贵，要么现在就死！”
虽说陈所学是靠着严党上的位，政务能力也十分一般，但就骨头而言，他还是有的。
老头子面对吴瑾的威胁，丝毫不为所动，他寒声说道：“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
眼见陈所学不配合，吴瑾也不再废话，他拔出腰刀，手起刀落，陈所学的人头当即便被砍了下来。
鲜血喷溅而出，直窜到头顶的瓦片上。
看着倒地的尸体，吴瑾三人明白，这事已经没有退路了。
郑少明看向另外二人道：“二位，按着原来的计划，献出函谷关，咱们去大魏过好日子去！”
“好！”二人齐声答应。
……
七日之后，京城。
一骑快马向着西直门猛冲了过来，负责守城的士兵看到后，立刻想要上前拦截。
然而，就在这时，这些人看到了骑兵背后的三支明晃晃的令旗。
“快散开，让他进去！”
与此同时，那骑兵也大声呼喊道：“八百里加急紧急军情，快让开！”
战马自西直门闯入城内后，便直奔皇城。
又是一路狂奔之后，那人终于来到了皇城边上，负责守卫皇城的禁军士兵，看到他之后也急忙迎了上去。
这时，那骑兵的体力终于达到了极限，他从马上摔了下来，顾不得身上的伤势，他赶忙从怀中掏出了豫州巡抚的密信说道：“十万火急，直接送给陛下查看！”
禁军士兵也不敢怠慢，赶忙拿着密信向着乾清宫一路狂奔。
来到乾清宫后，刚刚批完奏折的萧帝，正躺在床上小歇，那士兵赶忙通知在旁伺候的吕方。
后者接过信件之后，也是眉头紧皱：“怎么没送去内阁？”
士兵道：“送信人说十万火急，火速送给陛下查看。”
吕方一听也不敢怠慢，他赶忙拆开了信件。
当看清楚里面的内容之后，他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万幸周围有几个太监在一旁伺候，见吕方身体软下来，赶忙上前搀扶。
缓了半天，吕方才缓过神来，随后，他忙道：“速去请几位内阁大臣前来议事。”
这时，听到动静的萧帝也已经从床上醒了过来，他揉着眼睛道：“什么事如此慌乱？”
吕方看了看萧帝，也不敢直说。
萧帝见状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伸手道：“拿过来！”
此时的吕方，甚至也不敢让萧帝看这文书，他生怕萧帝过于激动而有什么闪失。
然而，他越是如此，萧帝心中便愈发不安。
“给朕拿过来！”
一声怒斥之后，吕方也不得不颤颤巍巍的将书信递了上去，递的时候，他还不忘说道：“陛下，有太子殿下在，有诸位大臣在，什么事都能过去，您可千万要保重龙体啊！”
说话间，萧帝已经将文书夺了过去。
文书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三条奏报。
第一条，晋州布政使郑少明、指挥使兼任按察使何书长、晋州总兵，兼任函谷关总兵吴瑾，三人勾结大魏密谋叛乱，让出了函谷关，晋州以落于贼手。
第二条，在三人献城之后，大魏名将庞充率领大军二十万，越过函谷关，兵锋直指豫州，豫州无险可守，亦无兵将坐镇，故而被庞充攻陷二十余城，洛阳、许昌、平顶山、开封等城池皆已被攻破，目前豫州巡抚已将参与兵力收拢撤入冀州境内。
但冀州也无精兵良将，希望朝廷立刻派兵支援。
第三条，大陈国君陈亮御驾亲征，率领大军三十万，顺长江而下，连破大吴的荆州襄阳两郡，自南方北上攻击豫州，南阳等地已经被攻陷，且他们已经与大魏军队汇合，正向鲁州横扫而去。
看完这三条奏报，萧帝只觉眼前一黑，随后，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陛下！”吕方赶忙上前。
然而萧帝却伸手拦住了他，说道：“速去叫阁员前来议会。”
“已经去叫了，皇上请保重龙体啊！”
说话间，吕方已经开始着手清理桌子上的血迹了。
如今国家危急到这种地步，太子又不在京城，萧帝若有个什么闪失，那可就彻底完蛋了。
一番清理过后，血迹算是清理干净了，吕方又端来一杯茶水让萧帝漱口。
就在这时，萧帝眼中寒光乍现，他厉声道：“严高呢！他在哪？”
吕方身体一震，忙道：“听说告了病假，要请他来吗？”
萧帝满眼凶光的看了吕方一眼，然后道：“请？让锦衣卫严密监视严府，所有人不得出入，如有异动，即刻拿下。”
这时，吕方也明白了萧帝的意思。
他是怕严高等人和郑少明、何书长二人有所勾结。
毕竟，这二人也算是老牌严党了。
“是，奴才这就让人去办！”随后，吕方便吩咐人去通知陆文明此事。
就在这时，杨浦和于廷益赶到了。
“臣……”
还不等二人行礼，萧帝便沉声道：“免礼，将这文书，给两位爱卿看看！”
吕方将文书送给了于廷益二人。
看完文书之后，杨浦亦是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他对大周的军事布置也算是了如指掌。
目前大周的主要军事防备力量，都在东部、北部、西部。
其中东部主要防备的是鲁州倭寇，北部便是女真和蒙古、西部是大魏。
南部的大吴偏安一隅，士兵们也没什么战力，所以防备力量并不大。
而现在，西部防线最重要的节点，函谷关直接被大魏拿下，他们的军卒直接开进了平原地带，冀鲁豫三州面对从南方过来的敌人，根本无险可守。
而且，双方合兵的人数足有五十万大军，比大周的兵力总和还要多。
豫州和鲁州全部失陷只是时间问题。
而冀州，也就是京城十有八九也守不住！
前年搞定了鲁州倭乱，去年搞定了女真部落，今年搞定了蒙古，大周刚刚想喘口气，结果又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此时，若没有应对之策，那整个大周亡国，也只在旦夕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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