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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学园物语 > 第330章 第五章 蜻 (2)
    四月十九号的夜晚彷佛预言不幸般,整日持续着恶劣的天气。

    薄雾散开之后,下起了织密夜雨,雨水于街灯照射下溅洒着奢华的银晶光芒,玻璃大门紧闭的旅行社前,印下黑衣访客湿濡脚印。

    来人解开电子锁,轻巧地推门踏入,旅行社一楼满是沉默黑暗,逆光中隐约可见他唇线微抿,光线于那人之前拉出类似翅膀形状的奇异影子,来人往内走去时,室内的黑暗转瞬吞没了他。

    谁也不晓得这个看来普通的旅行社其实内藏玄机,表面上是出团率不佳的小公司,其实却是萨古独立组织用来联络及走私物品的聚点之一,另有机关及密道通往地下设施。

    无光环境中,那人步伐安静如猫,却洗练无比。

    所谓的萨古独立组织,其实只是个集合名词,就像提到黑帮,也会有区域、规模、历史种族和文化的各种团体一样,但萨古独立组织还是组织犯罪学中的专有名词,为了对付萨古独立组织,杰弗炎斯政府还成立了专门机构。

    在中央星城地下生活的贫民窟,以及不断被这个贫民窟吸收的人事物,透过长久的历史包袱与环境压力,终于凝聚出想要独立建国的声音。

    萨古独立组织时常被和恐怖袭击联想在一起,但其中也有主张不流血政变与和平走出地下的临时政府,只是激进分子占了大宗,因为那是个高压混乱的黑暗世界,很多人急着想要革命,其中规模最大、成员最多、信念最为坚固的组织,就是已经半宗教化的「黎明小径」。

    同样是恐怖攻击最常出现的声明者,警联头号公敌,明知黎明小径的巢穴就在自己脚下,却无法彻底查缉,因为黎明小径的成员和行动,甚至是资金与情报的提供者,基数实在太庞大了。

    这个组织最明显的特色是,为了诉求外界的理解与造成星城公民对自身存在的认知,他们绝不吝于杀人,认为邪恶的是不公平的阶级文明。

    此处黎明小径的迷你聚点同样有着组织成员看守,分布在进入地下室后往更深处移动之前必须踏入的走廊前端,以两人为一组轮流携枪巡逻。

    由于这间旅行社只是个不受重视且最近才营造的秘密据点,基本上敌人不太会注意到,黎明小径之前也没有使用的意思,就只是虚置而已,对于擅长游击战术的黎明小径,这种分散在地面上掩人耳目的地方要多少有多少。

    走道上,两个便服打扮的男人靠在墙上共阅一份色情杂志,口里不断评点着,其中一个守卫似乎感到内容不怎么样,无法专心之下,顺手掏出香烟叼在嘴里,另一个人推了下他的肩膀。

    「这里禁烟,等换班上去再抽。」鸭舌帽男显然机警多了,一双夜行动物眼睛总是下意识地四处打探,任何风吹草动都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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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一个大组织的喽??褪钦庋??杳餍【蹲魑?叵率澜绲母锩?M??芑焐细龈刹烤褪钦嬲?苌矶平鹆耍??惨虼讼嗟蹦芽拷男彝?吓溃??窍袼?钦庵只潮??γ蜗氩⒓尤胱橹?娜嘶故欠浅6唷

    不过现在站在这里的两人毕竟被分配到机密任务,虽然和想象的惊险刺激不一样,非常无聊又单调,但这次任务结束后,应该至少能提升一个层级,所以两个组织成员还是小心翼翼不敢疏忽。虽然和普通人比起来两人算是好手了,可是在黎明小径里连个屁都算不上。

    这个机密任务是和保护特定人物有关。

    说得更详细一点,是保护一群研究人员,和一个娇滴滴的病人,说重要嘛,也不是如此。

    除了保密之外,黎明小径却对这个机密人物不闻不问,男人渐渐褪去了敬畏之心,倒是生出了一点苟且应付的味道。

    再说,病人还在房间里面,保护得像个圣女,烟味哪传得进去?这点烟都不给抽,他快憋到疯了!

    「是啊!你等着让看护出来揍你一顿,现在同志们都在忙,但别以为这里就没人了,为了照顾那小鬼,我们浪费多少时间金钱,卖了你还差的远了!」

    「同志?哈!你叫得倒是动听。」男人轻挑地勾了下唇角。

    「哼,最终也派不上用场,白养他这个麻烦。」

    「要不是里林导师疼爱这小鬼,早就该扔了他,我们也能分配到更有用的任务。」

    「真搞不懂组织为何要留着他?」男人悻然揉皱纸烟,往墙脚一丢。

    「傻瓜,就算没用了也要提防他泄露计划,而且只要一天没死,负级邪能者的能力也不能预测什么时候会爆发,知道了就好好干吧!」

    「那本给我再看一遍,干!这种龟在地下的生活真不是人过的!」

    「等等,我去出入口那边巡逻一下。」鸭舌帽男又说道。

    「不用吧?要是有人想下来只能透过电梯,而且机器还自动管制只有换班时间才能启动,现在什么动静也没有。」男人把那印着军装裸胸美女的杂志压在脸上,语调厌倦地发表意见。

    就算没有他们这两个杀手,基地本身的构造也是固若金汤,这是黎明小径的一贯作风,让警察不易强行突破,等人进入基地时再以复杂的动线和机关分散警方战力,因此每次目标是黎明小径的攻坚行动不分敌我都会死伤惨重,造就该组织的强大威吓感。

    另一个看守压低鸭舌帽,轻蔑地嗤了声,往通道转角走去。

    照明情况昏黄恶劣,私人发电机能提供的能源其实远远不够,光是他们奉命守护的病房就耗光那台发电机的能量,这次的任务已经仓卒转换了好几个藏身处,看来组织也想踢掉这个麻烦,愈来愈不挑剔场所和安全。

    鸭舌帽男转着各种想法,万一顺便被牺牲掉了那才叫倒霉,他们这些阴沟里的老鼠想往上爬,就得事事小心,偏生他分配到的搭档又是个才从地下游民城出来的无脑白痴。

    还在看杂志的男人搔了搔胸口,此地水族箱般干净却阴暗的空气,连习惯冷酷环境的守卫都感到不自在,同伴已经离开十分钟左右,以他们看守的这段走道长度来说有些过久,若再不回来他得去找人了。

    幸好,须臾他就看见鸭舌帽男从转角出现,用着电影般的慢动作走回来。

    「你是怎么了?中邪吗?」

    等等,狄克穿的衬衫是黑色吗?尽管通道不亮,他的脸仍像白蜡似悬浮着,走得愈来愈缓慢,男人见伙伴张大嘴巴,就那段距离看来是个黑漆漆的洞,似乎竭力想说些什么。

    不对劲,他箭步奔向前,刚好一掌挡在扑倒的鸭舌帽男前胸,鸭舌帽男的身体经过这记猛晃,男人感到有某个沉重的物体滚压到肩膀上,液体溅上他的眼睫毛,恶心无比!

    正要痛骂这家伙乱喷口水,男人眼球圆张,倒映在瞳孔中的是,同伴被割开一半的脖子,且因头颅本来的重量,脖子拉扯出血肉模糊的巨大伤口。

    极致的恐怖使他当下便要大叫出声,突然间全身发麻,冰冷触感悄然无声地飘落在守卫凸出的喉结上,像一片雪花,使他全身寒毛直竖!比起尸体更惊骇的是那名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的人!

    凭着刀刃在皮肤滑动的触感,男人本能地判断那是把刺刀,直刃,刀身约十七公分,他之所以知道武器的大概形状,归功于侵入者正近乎戏弄地牵着刃口擦过男人颈侧,从喉头至动脉位置抹出一条凉线。

    那个侵入者不比他高,但持刀手势古怪而有力,锋刃将离不离,接触面终于只剩下刀尖,考虑到着力点,男人的身高使侵入者从背后要制伏他并不容易,那人小看了他在萨古打滚了二十多年,经历无数场打斗死去活来的胆量,还敢傲慢地让刀锋离开最容易致人于死的位置。

    男人假意不动,却忽然伸手抓向侵入者手腕,左拳紧握以肘撞击回去,按照计算要将他缴械制伏,这种出手的整齐感像是受过军事训练,但他不是乖乖就范的小羊羔!

    但男人的反击失败了,不如说他错估对方的力量与下手的速度,只来得及惨叫,刀尖从颈边另一侧贯出,随着男人双膝跪下,左手以扭曲角度被压在背上,显然已经骨折了。

    从头到尾不知侵入者如何发动攻势,但是,男人在死前都不懂,为何他会遇到这种高端杀手?

    当第二个守卫也像一条垂死金鱼般,从血沫中冒出模糊□□,那名刺客不顾他眼中恳求抽回了刀,顿时血雾喷薄,侵入者优雅地侧身避开鲜血溅洒,轻轻甩落刀身血滴,用几乎是温和的嗓音道:「你知道吗?寡人一向不擅长主动打招呼。」

    以男人临终惨叫为序幕,从病房内冲出四五个保镳,当他们发现这名突然出现在基地的侵入者,纷纷打开□□保险,相反地,黑衣人却背着一把朱红大弓,除了手上刺刀,居然连半根羽箭也不见其携带,就这样带着冷兵器迎向多名敌人。

    保镳们除了认为这名潜入者神智不清外,想也不想开始射击。

    开头的几发没射中目标,待他们重新瞄准时,那人已将大弓握在手中,透明紧绷的弦在阴暗中镀上一层诡谲银蓝。

    眨眼间,刺客冲入护卫群中挥舞起弓身,银弦才不过数下起落,几枚连着枪的手腕跟着落地,众人才从剧痛中发现黑暗中自行发光的弦线有着异常锐利的破坏性,侵入者又以左手刺刀划过保镳双眼,旋身同时收割了另一人的头颅,不可思议的锋利,割人骨肉有如热刀划入奶油。

    不只是刀子的缘故,是那奇怪的亮光!

    一连串动作像是祭舞般精准而诡谲,有人甚至露出被那美丽的杀戮之舞催眠的呆滞表情,只能机械式地扣着板机,然后迎接残酷的死亡。

    「怪物!」被同伴近距离枪击误伤的一人喃喃自语。

    刺客自左眉下有着破坏五官完整性的黑色斑纹图腾,浏海半掩的眼中毫无杀戮激情,仅是电光石火的接触,每个人却产生像是被他凝视了很久的战栗感,不知何时就落入了死神的怀抱。

    战斗快速而敏捷地结束了。

    病房内意外地宽敞,并于室内另置蓝光照射的透明隔间,隔间内设有负压走道,用来隔绝并消毒外来空气,中心再放置着隔菌薄膜笼罩的病床,保护重重。

    刺客在一切骚动静止后毫不迟疑走入病室隔间,揭开薄幕,躺在病床上的是一名脸上犹带泪痕的十五岁少年,他平静地仰卧着,毛发因药物治疗尽数脱落,对着突然闯入的黑衣人张开眼睛,色素很淡的眼睛,全身上下笼罩在雪白中,仅有额上的十字黑纹异常鲜明。

    杰弗炎斯对于天赋潜在能力值在平均值20%以上的特殊案例称为「邪能者」,而其中少之又少能力强大或罕见得足以独立作为分类的邪能者则冠以负级,因其无可比较。

    这些存在一旦被发现,若被判定有强烈威胁者立即抹杀,否则亦令其刻印而列入监控中,终生不得自由。

    病床上的少年,始终走在异端行列的前方。

    「后遗症吗?你的眼睛……」刺客开口说道。

    欲寻访的对象已经失明了。

    他的目标很明显就是这名少年,而从病重少年的表情,对刺客的出现亦不意外。

    「没关系,我知道是你,三天前就到了中央星城了吧?为何现在才来?」少年轻声询问,挣扎着伸出骨瘦如柴的手,紧紧抓住刺客的冰凉袖口,泪水复又落下。

    「十一个人,医生和护士是无辜的……」

    「没必要留下活口,今日我们的会面必须是秘密。」刺客冷漠地回答了行动理由,与此迥异的是带着血锈味却温暖的手掌,轻柔地抚上少年前额。

    「为何不顾游戏规则,把我们约定好要在三年后使用的烟火提前发射呢?王子殿下?」

    以羔羊事件为分水岭,直到计划条件完善,再度集结之前都是世界戏徒各自以个人身分潜匿的准备期,代号「王子」的戏徒私自发动了光辉之都,对世界戏徒组织是个大意外,因此其他成员不得不放下手边事务,专程赶至中央星城观察事态。

    实际出面来找这位问题王子质询的戏徒,便是弄臣。

    弄臣在组织中的地位,有着类似判官或密探的行动特质,这也是集合众人意志之后约定成俗的现象。

    少年悲伤地笑开了。

    「你当初一定是故意帮我取这个代号吧?日环大哥,我实在不配被你这样尊贵的人称呼殿下,为何大家都不纠正呢?最后请你就像过去那样,别再用戏徒的方式叫唤我了。」

    「你的能力仅次首领,这个称呼由大家公认,所以才把最重要的烟火交给你保管,蜻。」弄臣抬手,病人额头的肌肤上依旧无法避免地残留指痕,病态地突显了那刺青般的印迹。

    衰败若此,却只是个正要踏入人生旅途的孩子。~

    「我被推举出来鉴定你是否打算继续游戏,或者放弃戏徒资格。你的答案?」

    弄臣用少见的柔和声音询问着少年。

    「从那一天开始,我从未对答应过的约定反悔,你收留了无处可去的我,而我愿意为你当上世界戏徒,那是六年前的事了。」

    蜻疲累地阖起双眼,嘴唇微启道。

    张开眼睛时,黑暗世界张开白骨色的利牙即将吞噬他,哪怕他不停逃跑,那牙齿还是化作人们刀片般的目光追咬着蜻的背后。

    因为不正常,就是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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